张大海擦了擦眼泪,哽咽着说:“账本被李凤强拿走了,他说要找机会销毁。参与盗窃的,除了我、宝海和李凤强,还有厂里的两个工人,他们负责在仓库里接应。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,我全说了,求你们从轻发落……”
审讯室里,只有张大海的抽泣声在回荡。随着他的供述,这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的全貌终于被完整地还原出来,等待他们的,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制裁。
案发后第十天。
警车碾过青岚山蜿蜒的碎石路,扬起阵阵尘土。李凤强和张大海被铐在后座,两人隔着铁栏,谁也不敢看谁。车窗外掠过熟悉的山林,曾经在这里抛尸的画面,如噩梦般在他们脑海中不断闪现。
“到了。”李明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。
李凤强率先被押下车,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。他望着不远处那片树林,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三个月前的那个雨夜,仿佛就在眼前。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,最终还是败露了。
“开始指认吧。”小王推了他一把。
李凤强深吸一口气,机械地迈动步子。每走一步,心跳就加快一分。“那天晚上……下着小雨。我约宝海到钢材厂的旧仓库,骗他说有最后一批货要处理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,“宝海来了之后,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我就……”李凤强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空地,“我从背后拿起铁棍,朝他头上砸了下去。”
回忆起当时的场景,李凤强的额头冒出冷汗。“他被砸得满脸是血,倒在地上不停地求饶。可我当时已经疯了,满脑子都是他要去报警的画面,根本停不下来……”他的身体开始微微抽搐,“我一下又一下地砸,直到他没了动静。地上全是血,到处都是……”
张大海被带过来时,脸色惨白如纸。听到李凤强的描述,他闭上眼,痛苦地摇了摇头。“我当时在旁边看着,吓得浑身发抖。我想阻止,可根本不敢……”张大海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我怎么也没想到,事情会变成这样。”
李明在一旁记录着,眼神冷峻:“继续说,之后怎么处理尸体的?”
李凤强咽了咽口水,继续往前走。“我们用防水布把尸体裹好,抬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黑色SUV上。那车是大海从报废厂偷来的,没有登记信息,我们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发现。”他指了指来时的路,“我们绕了很多小路,就是怕被监控拍到。大海开车,我坐在旁边,一路上谁也没说话,车里安静得可怕。”
“到了青岚山,我们把车停在山下。”张大海接着说,声音里充满了悔恨,“当时雨越下越大,我们把尸体从后备箱拖出来,往树林里搬。尸体很重,我们走走停停,费了好大劲才搬到里面。”他望着那片熟悉的树林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“我记得,当时我的手一直在抖,怎么也抓不紧防水布。”
“为什么选这里抛尸?”小周追问。
李凤强苦笑着说:“宝海老家在这附近,我们想着把尸体扔在这里,警方可能会以为是仇杀,能误导你们的调查方向。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,“现在想想,我们真是太天真了。”
走到尸体被发现的位置,李凤强突然蹲了下来,双手抱头。“就是这里,我们把尸体扔在了这里。”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,“扔完之后,我们用树枝和落叶把尸体盖住,想着等尸体腐烂了,就没人能发现了。”
张大海站在一旁,回忆如潮水般涌来。“回去的路上,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。我不敢相信,刚才还活生生的人,就这么被我们杀了。”他用手捂住脸,泣不成声,“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,一闭上眼睛,就看到宝海的脸,他在向我求救……”
“那铁棍和防水布怎么处理的?”李明继续问道。
“铁棍被我扔到护城河里了,防水布也烧了。”李凤强抬起头,眼神空洞,“我以为把这些东西处理掉,就不会留下证据。可我忘了,做过的事情,怎么可能完全抹去。”
指认现场结束时,夕阳的余晖洒在山林间,本该是一幅美丽的画面,却照不进李凤强和张大海黑暗的内心。他们被押回警车时,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一眼这片树林。这里曾是他们自以为是的“完美犯罪”现场,如今却成了他们罪恶的见证。
回程的路上,两人依旧沉默不语。警车渐行渐远,只留下这片山林,静静地诉说着曾经发生的一切。
然而,这个案子还没有彻底中介,刑侦支队这边再次迎来了新的案件。
暴雨敲打着刑侦支队的玻璃窗,李明刚端起的泡面还腾着热气,值班室的电话就尖锐地响起来。“青槐小区3栋发生入室抢劫杀人案,死者妻子刚报警!”对讲机里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,李明抓起车钥匙,对着正在整理卷宗的众人喊道:“全体集合,立刻出发!”
警笛声撕破雨幕,五辆警车鱼贯驶入青槐小区。老旧的居民楼在雨帘中若隐若现,3栋楼下已经拉起警戒线,围观群众挤在单元门口议论纷纷。李明踩着积水冲进楼道,腐腥味混着雨水的潮湿扑面而来,二楼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。
“李队!”小周站在203室门口招手,警戒线后的防盗门大敞着,门锁处有明显的撬痕。屋内,死者妻子王秀兰瘫坐在沙发上,浑身湿透,头发紧贴着脸,手里还攥着带血的手机——那是她报警时留下的。
“我……我上夜班,凌晨三点下班。”王秀兰的牙齿不停打颤,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垢,“开门就看见……看见保存倒在地上,满地都是血……”她突然剧烈干呕起来,身体蜷缩成虾米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