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一 后宫重生 未雨绸缪 第三十三章 伴君如伴虎(三)
『不是怕他,是讨厌他!』雅妃折了一根树枝,抽打着路旁的花草,『他杀了我们好多突厥人!』
我静默半晌,又问:『他很厉害吗?』
『什么厉害不厉害!他就会玩儿阴的!哼!』她看起来很愤然,好像真的很讨厌二皇子。
我不语,在战场上,兵不厌诈,是不分阴谋阳谋的。
『你看他那神气的样子!还有他的眼神,看着……反正让人很不舒服。』
这的确是真的,二皇子不苟言笑,总是板着一副面孔,好像谁他都看不上似的。看人的眼神也很阴鸷。反倒是他身边的十五王,温柔和煦,让人如沐春风。
这样一对比,我对他们能相处的好,更加觉得奇怪了。
和妃对我这几日与雅妃走的近有些不以为然,提醒我说:『她毕竟是突厥人,对我们来说是异族,也是曾经的敌人。如今虽然两国交好,但有朝一日若是兵戎相见,别说她的命能不能保住,只怕你到时都会因今日种种受到牵连。』
我当然知道和妃的话十分在理,便对她说:『姐姐放心,其实雅妃是个心地善良又率性的女孩子,千里迢迢来此和亲,难免孤独,我想她不会害我的。』
和妃见我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下,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。
她为人便是如此,觉得不好,就会提醒你几句,至于听不听她的,只要不涉及到她的七皇子的利益,她是无所谓的。
我生病时,雅妃又被宠幸了两次,不过其中一次因郑贵妃的六皇子梦魇想见父皇而落空——皇上当即被关雎宫的宫人请走,留宿在了郑贵妃处。
雅妃事后向我抱怨,我笑而不语,心中却道:这便是有儿子的好处了!
沈医正再来给我请脉时,我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,问安过后,我赞道:『沈医正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,才这几剂药,本宫的病就好了,不愧是出身杏林世家的世家子弟。』
『娘娘谬赞了,』他虽是如此说,但神色里有与有荣焉的骄傲,『娘娘的病既然已经好了,那么微臣就不必再过来了。』
『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彻底远离医药呢?』我含笑盯着他,让他不得不与我对视,希望他能从我眼神中明白我的用意,『况且身处后宫,需要用到太医的地方多得是,而其他宫中妃嫔均有可信任的太医……其实本宫一直很奇怪,沈医正身为杏林世家的公子,怎么甘心屈居从九品之位?』
他的面色一变,蹙眉道:『是微臣学艺不精,娘娘若是没有旁的吩咐,微臣告退!』
『学艺不精?这话若是传到令尊耳朵里,只怕会被气得够呛!』我语气转变,不想再给他留有余地,『沈医正若想功成名就,恐怕得改一改这脾气了吧?』
他不语,面色涨得通红,我微微一笑,道:『不过,你也可以不改,你想要的,本宫可以满足你。』
他眸色一亮,看向我,我点点头,又道:『我需要你的医术和忠心,你需要我的扶持和重用,咱们各取所需,大人觉得如何?』
大概没人这么直接的跟他说话吧?他有些错愣。
我垂眸,放下帘幔,幽幽道:『本宫不需要大人很快做决定,但希望大人一旦做了决定,就不要反悔。春分,替我送大人,别忘了赏银。』
我靠在贵妃榻上,轻轻叹了口气。谷雨走进来,问我:『他会答应娘娘吗?』
我苦笑摇头:『我也不知道,只希望他能答应吧!在这后宫里,没有一个心腹太医,是不成的!』
谷雨低下头,有些懊恼的说:『早知道奴婢小时候就去学医术好了,这样还能帮到娘娘呢!』
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,道:『傻丫头,咱们朝并没有设立医女,就算你学了医术,也进不了太医署啊!』
谷雨愣了一下,好奇的问:『那……别的朝有医女吗?』
『有啊,』我笑道,『有个叫大汉的朝代,设立医女,不过医女比宫女更低下,因为她们不光要照顾后宫妃嫔,还要照顾宫女。汉朝有个皇后在生产的时候因为有人买通了她的医女,堂堂大汉皇后,竟然被毒死在自己的产房里了!所以你知道,一个对自己忠心的心腹太医,有多重要了吧?』
谷雨郑重的点点头,肃然道:『奴婢明白了。那后来那些医女呢?』
我脸色微微泛红,轻声道:『后来她们中有些人与后宫妃嫔私相授受,就被取缔了。』不管在哪个朝代,私相授受都是极其严重的罪名,虽然这样的事每个宫里都有,没被发现还好,若一旦被发现,任谁求情都是无用的。
后宫嫔妃众多,皇上却只有一人,而医女能自由出入甚至夜宿后宫。寂寞久了的那些无宠宫嫔,便开始和宫女行苟且之事……这段历史虽然没有被记载在正史上,但野史话本里多有流传。
不管是真是假,医女已经成为过往了。
我让沈七回去好好考虑,只抱了一半希望,却不想三日后他来给我请脉,就给了我答复:『微臣想要出人头地,而娘娘想要的是自身平安。那么,微臣就和娘娘各取所需吧!』
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考虑好了,微愣之后笑着点头:『令堂和家父也算有些交情,相互倚重,不在话下。』但我很快敛容,沉声道:『只是,本宫仍不免要提醒大人两句话。』
『微臣洗耳恭听。』
『对于太医来说,第一要紧的并不是医术,而是医德。所谓医德,大人想必明白,而在本宫看来,太医的医德,就是忠心!至于忠心这种东西,若想分侍两主,犹如水流湍急却脚踩两只船,只会落得个命丧黄泉的下场!』
他神色变得肃然,躬身道:『微臣必定铭记于心,绝不会让娘娘失望。』
我这才满意的让他退下,他走的时候几无察觉的瞥了春分一眼,我立时警觉,等他走了便问春分:『你可曾与他说过什么?』
春分诧异道:『奴婢什么也没说啊。』
我暗怪自己小题大做,不再理论,此事便暂且搁下,也算了了一桩心事。
(PS:月末加更)